崔道斌
小时候,家里穷,难得吃一回月饼。每到中秋节,母亲总是想方设法做一簸箕月饼。当我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把一个个月饼放入铁锅里,烤至金黄,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那便是最幸福的时刻了。
八月十五月正圆,中秋月饼香又甜。儿时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在朗月星空下吃中秋月饼。母亲说,八月十五,吃了月饼,生活才会甜美圆满。
在我的家乡,每逢中秋节来临,家家户户都要做手工月饼。母亲最爱做的月饼,就是五仁月饼。馅料里面有花生仁、核桃仁、瓜子仁、杏仁、芝麻,再配上青红丝、砂糖、桔皮等。母亲总会提前凑齐做月饼的食材,按照老方子配馅,待烫面、拌馅、包月饼胚子等步骤就绪后,从橱柜的高处拿出一块家传的木雕月饼模具,洗净后递到我的手里,手把手教我给月饼印花。当月饼脱模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最后一道工序,是将脱模的月饼放到铁锅里,然后在炉子上,先大火再文火,慢慢烘焙,烤熟。
闻着空气里那阵阵香甜的气味,看着油亮亮的月饼,我恨不得马上吃到嘴里,一解馋瘾。母亲看着我的馋样,顺手拿起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月饼给我,“尝尝吧,看看今年的五仁馅的月饼好不好吃?”刚刚烤出来的月饼,香甜酥软,味美可口。母亲说,刚烤熟的月饼,最好晾上几个时辰再吃。当月饼冷却,略为变硬了些,拿起那黄黄焦焦的外壳,咬上一口,酥皮就直往下掉,细嚼慢咽,一股淡淡的香残留于唇齿之间,在身体里漫延。
母亲做的五仁月饼,十分地道,从小到大,每年中秋节,母亲不管多忙,都要亲自做上几锅烤月饼,然后用那种黄油纸包着,用绳扎成四方块,以免受潮变质。每天早晨上学,母亲总要往我书包里塞几个月饼,我边往学校走,边拿着月饼一口一口地吃,母爱的香甜,总会在心里回味很久。
小时候,尽管家里十分贫穷,但母亲每年总要坚持做五仁月饼。有次和母亲聊天,她才告诉我,因为“五仁”代表了“仁慈、仁爱、仁心、仁厚、仁德”。后来长大了,我终于明白,母亲是把“五仁”的家风和教诲,融入在那个小小的月饼中,教育我从小要心存“五仁”,和善待人。
仰头望明月,五仁寄深情。现在想来,我对中秋最深的记忆,便是儿时母亲做的五仁月饼,那是深藏在我心底最最温暖记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