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勇
外公家的后院很大,两边临河,院内有一棵鸭枣树,高大繁茂,远望似绿云飘浮院中。我一去外公家就在枣树下转来转去,看这看那,好像见到了老朋友。我脚踩枝叶间的点点光斑,抚摸褐色的树皮,逗其中的蚂蚁,它们爬来爬去,我跟着移来移去,始终在这棵枣树下,我的小乐园里。
差不多结枣子了,我总嚷着让母亲带我去外公家,说想外公了。母亲就择日骑车带我去,顺便捎上外公爱吃的萝卜干。我进门大喊一声:“外公,我来了。”就直奔枣树下。我仰望繁盛的枝条,寻觅藏匿其间的青色小枣。这里挂着几颗,那里冒出几粒,原来那么多。我睁大眼睛从这边数到那边,盯了半天也数不清,就像无尽的期待一般。
鸭枣成熟时,外公捎信让我们去打枣。母亲又骑车带着我,还带个蛇皮袋子。缀满鸭枣的树下,已有饱满圆润的枣子落地,引我相见。我捡个闻闻,淡淡枣香惹人爱,赶紧用手擦一擦送入口中,脆生生,甜津津,真好吃。我刚要再捡,外公说,地上的不新鲜,等会吃树上的,让你吃个够。我边点头答应,边捡几个装进口袋,不能辜负了枣子的一番相约之意。
我们一起打枣子。我和母亲撑开旧床单,一人抓一边,外公用长竹竿敲打挂满枣子的枝条,他打到哪,我们跟到哪,看着颗颗饱满的枣子落入布中,欣喜若狂。收集一堆后倒入竹筐里,继续再接,我边吃便接,嘴里没闲过。外公手持竿子,竿子一起一落,啪啪声中颗颗枣子如雨般簌簌而下,激起我们一阵阵欢笑声。有时我被枣子砸中,啊呀一声,外公说,你要“枣”中状元了!虽有点不解其意,但心里美滋滋的。
收工了,母亲将一个个鲜嫩的枣子装入袋里,它们身上青红相间,色泽光亮,惹人喜爱,就想吃它们。外公说,少吃点小心闹肚子。我满口答应却偷偷往嘴里送枣子,慢慢咬,努力不发出动静。
每年我都会去外公家好几趟,打枣子,吃枣子,颗颗圆滚滚香脆可口的枣子让我大饱口福,也让我能和外公相聚在一起。每次离开时,他都站在门口大声喊:“过几天再来呀!”我连连点头说:“嗯!”
如今,枣树没有了,外公也不在了。每当我看见光泽鲜亮的枣子,就会想起那棵鸭枣树,也会不禁思念起外公。好想再和他一起打枣子呀,那段不可复制的甜蜜时光将永藏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