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
晨起推窗,看到了窗外那“昨朝满树花正开”的梨花落满了一地,出现了“今朝花落委苍苔”的情景。
我这柔软的心突然产生了一丝丝的遗憾和惋惜,真是春花匆匆啊。
还是到外面其它地方去看看吧。
走进小区公园里的甬道上,却也看到了甬道上及甬道两侧的绿地上,都落满了昨夜那“风吹落,星如雨”般的纷繁樱花;当微寒的晨风再一次刮来,樱花树上那凋零的花瓣又犹如蝴蝶翻飞,落在了我的身上、头上,在它们翩然慢落的刹那,我似乎感觉到了它们对于玉树青枝的依依不舍,但也看到了它们面对时令变换的坦然洒脱。
再看那一棵棵梨花树,梨花已经落尽,却没有听到“梨花落尽子规啼”的惆怅;也许,这子规鸟还没感受到这春天的悄悄谢幕。
花开自有人爱,落花也自有人怜。每一朵落花总有它的归宿。
你看,那早起的环卫工人已经带着花帚,正在清扫甬道上、路面上的落花,只可惜他们将落花全部扫进了垃圾桶,全然没有怜花惜玉的感觉,更没有黛玉荷帚葬花的诗意。
我想,也许是因为黛玉扫的是桃花,而这早起的工人扫的是樱花和梨花吧。
花开,是自然景象;而花落也是自然现象。但纷纷落花,它们的归宿不同,有的埋葬于正开满鲜花的山丘,有的埋葬于干干净净的树底,有的埋葬于“流水”,有的埋葬于“污浊沟渠”。这落花,落在不同的地方,遇到不同的人,竟有了截然不同的结局。人生亦如这花开花落。
此时,我想起了我所工作的地方,附近就是南湖的凤凰山。山下有上湖和下湖两个相连的自然湖,波光粼粼的;山的海拔较高,林深树密,鸟语花香,鲜花次第开放,此时花开得正好、正浓、正艳、正烈。
为抚平早上看到梨花落的遗憾心情,在中午的饭后,我便与友人一起登上了这凤凰山。
我们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向上攀登。不同的高度总有不同的景色。你看,山边、山下是一片片正在盛开的金黄色的连翘,那山路两侧几个供游人休息的木质亭子的四周,紫藤正在盛开,像绯红的、紫色的云霞;那古朴的木质花架下悬着无数串的花“铜铃”,风过时,串串花朵摇曳,恰似山风敲响了春天的钟声。在向上,我们会看到那成片成片野生的胡颓子花正在一树一树地开放,像一片片白云落在青青的树上,落在山间,给凤凰山勾勒出了无边的浪漫和韵致。那略带咸味的花香,让整个凤凰山弥漫在春天的浓香之中,也把我们层层包裹。
原来,春光从不曾薄情,只是要等那有心人去跋涉追寻。
你看,这凤凰山上,还有成片晚开的小瓣樱花,同行的人说这不是引进的日本樱花,估计是本土的樱花吧。游走间,我们也常遇到几片樱花瓣落下来。而这几片花瓣因林深树密,竟能乘着山风漫游,有的栖在波光粼粼、叮叮咚咚的涧水上,有的泊在芳草地上,有的落在翠绿的竹林里,有的落在青青的红叶石楠上,倒比它在樱花枝头更鲜活明艳几分。
我俯首捡起几片,装进上衣的口袋里,就把它们当做书签吧,让书更香,让花的生命更长。
下山的时候,我们是沿着涧水两岸以及上湖下湖的岸边一路探幽寻芳的。可谓一路鲜花不断,一路涧水淙淙,那是凤凰山中春天的另一种胜景,另一种声音,真是悦目悦耳,让一个个人产生了醉卧花溪静享春色的念头。
我们一路欢笑。
在上湖的岸边,我们看见有几个小年轻正追逐着随风飘逝的花瓣,但有好些花瓣落在了湖心的水面上,激起了无数微微的涟漪,揉碎了天光云影,幻出了另一个波光粼粼的动感春天的画面。
忽然明白了春光原是流动的盛宴,从平原流转到山巅,从山巅流转到水湄,从紫藤的串串铜铃般的花朵上转至小年轻的笑涡里,总会在某个转角,与你、与我,与每一个有心人重逢。
走过下湖的栈桥,我们在岸边掬起了一捧捧春水,洗净了脸上的沧桑,倍感精神爽快。
呵呵,只要我们心存春意,任四时流转总能春光长明春花常驻。
樱花会落,梨花会凋,桃花的颜色会淡,芸芸众生易老。我们完全可以趁着年轻,去天南地北看花,去追春、赏春。正如古人所言:看花莫待花枝老——趁春在。
赏春莫待花枝老。就让我们在每一次花开花落间,在每一次寻春追春的路途上,让心里的桃源永远芳草鲜美,心里的春天永远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