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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孤独》的奇特性
  

邓宏艺
  《百年孤独》是哥伦比亚著名作家马尔克斯的一部代表作,也是现代主义文学当中非常有名的一个流派,就是魔幻现实主义的代表作。《百年孤独》的影响非常大,它的问世引起了整个拉丁地区文学的一场“大地震”,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在西方评论界也对其赞誉有加,把它称为“当代的《堂吉诃德》”。
  《百年孤独》是一部奇书,首先,就是内容上,也就是小说的思想主题方面,就是这个书名所告诉大家的,“百年”和“孤独”这两个方面。“百年”指的是历史。在小说当中,作家虚构了一个地理空间,就是马孔多,这个马孔多是哥伦比亚乃至整个拉丁美洲的一个缩影。书中写它的建立、发展,一直到它的消亡,这百年间的历史兴衰,其中处处包含着哥伦比亚乃至拉丁美洲的影子。作者在小说中写这百年历史,是为了让人们看到拉丁美洲百年沧桑中经历过的种种苦难和灾祸,揭露和批判造成这些灾难的外来的势力以及拉丁美洲内部的一些反动势力,他们给这片神奇的土地所造成的种种的罪恶,提醒人们记住民族历史中的不幸与灾难。
  作家在描写布恩地亚家族和马孔多的百年历史的时候,往往把历史和生活构想为一个循环反复的过程。这个家族的第一代害怕生出一个长有猪尾巴的孩子,结果经过六代人到第七代的时候,最终真的生了一个带猪尾巴的一个女孩子,完成了一个大的循环。就马孔多本身而言,从它的开发建立,中间经过内战、香蕉热、大罢工等等,后来又经过一场大暴雨,最终又回到初建时期的贫困、愚昧,小说结束,最终被一阵飓风吹得无影无踪。这一百年来,它从无到有,然后又从有到无,走了一个大圆圈。就像书中最长寿的老人乌苏拉所说的那样,在这里呢,“时间像是在打圈圈”,“世界好像是在打转转”。这种循环论的构思贯穿整部小说的情节结构和人物描写的中心,它的用意很显然是为了说明:拉丁美洲的百年历史并没有摆脱贫穷落后和愚昧的困境;循环就意味着停滞,拉美人民的历史使命就是要寻找新的出路。
  除了“百年”之外,还有“孤独”的主题,甚至可以说“孤独”是这部小说更为重要、更为深层的主题和意义。布恩地亚家族的成员,虽然性格不同,经历各异,但都有着孤独的共性。正如小说中所写的,“布恩地亚家族中的每一个成员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一望可知的特有的孤独神情。”在这种心灵的自闭中,他们既体验着孤独,也守护着孤独;既用生命滋养着孤独,也被孤独吞噬着生命。孤独成了他们一种恒定的生存状态和精神徽章。在作家看来,这种“孤独”既是外部势力影响的结果,同时,也有着人们自身内在的深层根源。马孔多的人愚昧无知、封建迷信,又盲目地接受外来文明中腐朽、有害的东西,从而轻易地抛弃了传统的价值观念、伦理道德、宗教信仰以及文化习俗等等。所以对于布恩地亚家族成员而言,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人性的变异和扭曲。他们都信仰失落,精神空虚,纷纷屈从于物欲、情欲或者是权欲,疯狂地追逐感官与本能的满足。我们说被放逐的灵魂必然是孤独的,因为他们丧失了爱的精神和能力。可见,布恩地亚家族的“孤独”,不仅仅是一个社会悲剧,其实我们更深层地可以看到,这其实还是一出人性的悲剧。孤独就意味着封闭与疏离,意味着冷漠与绝望,意味着停滞与死亡。
  布恩地亚家族其实只是个缩影,作家以它的孤独,表现了哥伦比亚乃至整个拉丁美洲的孤独,揭示的是哥伦比亚乃至整个拉丁美洲的孤独的本质及其严重的后果。
  这是小说思想主题上的奇特之处,这是这片神奇的土地所独有的一种历史与命运现实。
  第二个方面的神奇,就是小说的表现形式。作为一部叙事性的作品,《百年孤独》既包含着我们所熟悉的那些历史的,现实主义的成分,同时又打破了传统的时空观念,打破了真实与虚幻、主观与客观世界的界限,在一个封闭的结构里展开无限丰富的想象,巧妙地把历史与现实、写实与象征、荒诞与严肃、神话与传说、灵魂与肉体,等等,糅为一体,以夸张、变形和变幻莫测的故事,创造出一个神奇的艺术世界,制造了似真似幻、亦真亦幻、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神奇的一种艺术效果。小说运用了大量的具有魔幻特征的情节和事物。比如一些极度的夸张,像一场大雨竟下了4年11个月零2天。还有纯粹的想象,或者称为幻想,比如,长猪尾巴的孩子这一类的意象。还运用了很多神话传说和民间故事以及宗教典故,像印第安人的、阿拉伯人的,还有非洲、拉美等一些民间文化的元素以及象征手法,使小说更加具有魔幻特征。
  《百年孤独》的叙事结构和方法同样非常特殊,那就是循环往复的叙事结构和方法。特别值得一提的就是小说的开篇第一句话,往往被人引为经典:“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回忆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这句话就表明了作家是站在某个时间不定的现在,来讲述“多年以后”的将来,基于现在讲述将来,然后又从这个“将来”追溯到“那个遥远的下午”,回到过去。一句话里就包含了现在、将来和过去,形成了这样一个作为全书总体叙事结构的一个时间的圆环。类似的句子在小说中也是多次出现,这样的叙述,进一步强化了这种循环往复的轮回的模式。小说的总体情节构思也是出现这样的特点,完成一个大圆圈,一个大循环。
  这部小说人物的名称非常混乱,一个重要的现象就是家族成员的名字都是循环往复的,还有他们的性格、行为以及命运也存在着这种循环往复的特征。这些因素构成一个个孤立的、内部循环的小圆圈。布恩地亚家族和马孔多的历史是一个大圆圈,最大的圆环,而这些个体成员,他们的命运,遭济,构成了一个个小圆环。作家就是通过这种独特的叙事方式和结构,生动而深刻地揭示了拉丁美洲愚昧、落后、封闭、停滞的历史和现实,能够引发人们无尽的深思,这是表现形式上的奇特之处。
  1982年,马尔克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在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曾经有一段颁奖词,说得非常精彩,“由于马尔克斯在长篇小说代表作《百年孤独》中,运用丰富的想象能力,把幻想和现实融为一体,勾画出一个丰富多彩的幻象世界,反映了拉丁美洲大陆的生命与斗争。”这是对小说的艺术魅力和伟大成就最中肯的评价。《纽约时报》当时还说过一句话,虽然看似有些夸张,但也不无道理。它说《百年孤独》是“继《创世记》之后,首部值得全人类阅读的文学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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