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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困境的历史悲歌
——从陶潜、王维、韩愈、苏轼到李贽
  

董恂来
  (接上期)
  显然,就其作为谋生手段的仕途生涯为古人造成的精神伤害或心灵创伤,以及由此而滋生的厌倦和憎恶情绪,乃至因之被激发的决绝态度与导致的人生艰难境况而论,总起来看,在李贽那里甚于陶潜,在陶潜那里又甚于韩愈和苏轼。


  无论如何,生存困境的压迫与威逼不能不对众生构成一种挑战,不必讳言;因此生存之道势必成为摆在个体面前的一个现实问题,无可逃避。不幸的是,无论对于孔子还是对于陶潜等属于所谓士的阶层而言而言,其所面临的共同处境,其实并非如王维所言,可以在所谓“适意”或“不适意”之间进行选择,而是被迫在“不适意”与“更不适意”之间作出选择。换言之,问题不在于哪种处境更适意,而在于哪种处境更不适意,或者更不堪忍受。
  可悲的是,这种人生处境并非历史特例,中国古代士人恐怕很少能够摆脱这种社会历史境况的制约与局限,从而幸免于其对人生选择的困扰与折磨,而且个性越突出者往往后果越严重。前于孔子而生的伯夷、叔齐已成先例,后于孔子而生的严光则属于罕见的例外。后来陶潜以及李贽所展示的人生轨迹,则不过为揭示这种普遍的人生困境与历史宿命,又相继提供了两个著名的历史案例而已。因此他们的遭遇和命运相继展示的社会现象,与其说是个案的偶然性,不如说是通例的典型性。
  《孟子·梁惠王上》谓:“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这里对于以某种特殊社会角色为职志或自命的所谓“士”阶层,显然设定了一种高于普通人的人性标准,以此也可以说提出了某种双重标准。而若以高于现实的人性标准施之于某一类人,则势必因苛求而流于空想。
  不难发现,在维持个人及其家庭生活所必需的基本物质条件缺乏保障的处境中,社会各阶层必定无不发生道德沦陷;也许只有所谓“士”能够例外,然而真正能够始终如一坚持到底至死不渝之“士”,在历史上究竟能有几人?这是一个问题。故《史记·李斯列传》引传主谓:“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现代文史学者余英时有见于此,其《士与中国文化》谓:“古代知识分子从‘封建’身分中解放出来之后,虽然在精神上能驰骋于自由的王国,在现实生活中却反而失去了基本的保障,不像以前的‘士’大体上都是‘有职之人’,极少有失位之事。战国时代的知识分子号称‘游士’固与周游列国有关,但也未尝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固定的经济基础之故。”“孟子所谓‘无恒产而有恒心’,事实上只能期之于极少数突出的‘士’,因此但有‘典型’的意义,而无普遍的意义。”
  问题是,这类“典型”人物在历史上屈指可数,大概唯有陶潜、李贽等当之无愧,然而他们恐怕又被排除于通常意义上的所谓“士”之外。可以有效探究和抵达中国历史与文化传统奥秘的切入点,大概不可多得,这种奇异现象不失为其中之一。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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