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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刘书荣
  我的父亲出生于1926年11月18日,大名刘均西,读过私塾,私塾先生是他的爷爷,也就是我的曾爷爷。
  父亲的文章和毛笔字都很漂亮,我小的时候,发现家里的柜子收藏着很多父亲的书籍、文章。
  因是独生子,父亲没能参军,但他却是支前模范。1952年6月参加工作,是国家干部,长期在潮河食品站干会计工作。
  父亲经常对子女说一些自己的人生感悟或者家训类的话语,像“忠厚传家远”“做人要诚实本分,别虚悬弄套”“干事别耍滑头,爷娘脸前喜殷勤,力没有出完的”“出门在外多‘嘎呼’(团结)人,不争权、不夺利,让人头高是一理”“不贪不占天地宽”,等等。
  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干一行爱一行。会计,自古就是一个专业,但父亲原先没有接触过,只不过在私塾里学过算术,会计这个工作对他来说是一张白纸,可他那一辈子不服输的脾气上来了,用自己的话说,得“干什么像什么”。通过参加县食品公司的培训得到了启发,他的那些古老会计书籍都是那时购买的,凭着一股子热心,“干中学、学中干、晚上钻”,后来竟对会计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账务处理得心应手,有时出点小差错,晚上不睡觉也得跟出纳核对出来。因账处理得好,多次被县食品公司评为财务工作先进单位。那时,与会计工作密不可分的就是算盘,父亲尤其爱好打算盘,白天打晚上打没事就打,百打不厌、百打不烦,能左右两手同时打,他曾参加过潍坊市食品公司财会大比武并取得好名次。我家属是干商业的,满认为算盘可以,结果爷俩“比试”一打,确实不在一个档次上,对老爷子敬佩不已。
  干一项精一项。食品站属于商业系统,计划经济年代,商业、粮食、供销都是解决人们温饱问题的好单位,要想购买食物必须凭票。食品站是专供肉蛋禽食品的。潮河食品站是五莲县食品公司最大的站点之一,担负着存储、屠宰、调运生猪的任务,调运上海、青岛的任务大都由潮河食品站来承担,有时一天调运几百头上千头或屠宰上百头,工作量非常大,经常通宵达旦。父亲身为会计后为负责人,对食品站的各项业务非常精通,尤其是练就了一手验猪的绝活,他用“一量、一拤、一抓、一啪”(四一法)就能验出猪的“特等或一二三等”标准,猪的标准决定猪的价格,无论在站上集中检验还是到乡村零星检验,经父亲检验的等级都很准,出肉率八九不离十,老百姓非常佩服。
  用心创新。潮河食品站还有一个大活就是孵化小鸡,每到春天,开动机房开始孵化。每天上千斤鸡蛋需要用灯光检验,一个灯泡逐个检。逢此时期,父亲经常与职工一起加班加点挑灯夜战,经过多次演练,探索创新了多个灯泡多点聚焦,两手抓5—10蛋,同时检验,节省了人力和时间,效率翻倍。
  简约生活。父亲的爱好就是一有闲空就听收音机、读书看报,除此之外别无爱好。在站的家当可以概括为五个一“一间房、一张床、一排纸箱将衣服藏、一张桌、一把椅”,唯一多的是书籍,连个木头箱子也舍不得做。他经管着单位的财物,但却公私分明,对公家物品的管理可以说很“抠”,一草一木都明明白白。
  有一年,母亲得了肠胃病,到潮河求老中医开了汤药,需用柴草熬,父亲让工作人员事前将柴草称出两捆,工作人员边干边嘟囔。按理说,母亲偶尔来治病又不是常年住在站里,使点柴草用不着那么动真,可父亲就是这样认真。不仅仅是柴草,从站里购买的所有食品包括破鸡蛋都照价付款。用父亲的话说,“天也宽地也宽,公家的东西不贪也不沾”,这其实就是父亲的座右铭。有此坚守,父亲直到退休从未有任何闪失,各项检查均能顺利过关。
  退休不退志,当老百姓也很“滋”。1979年底,父亲退休回到了许孟老家。那时父亲一百七八十斤,是又白又胖,经过一段时间的农活锻炼,就减下来四五十斤。由此,我联想幸福生活的当下那些肥胖的人,若到农村扑下身子当几年农民,也许就会减肥壮骨吧。那些年我经常回家,看到的父亲就是真正的老百姓,他改变了以前工作时的喝水抽烟习惯,把办公室挪到地头上。不怕风吹日晒、体力弱衰,乐呵呵地精心伺弄着3亩多农田,小麦、玉米、黄豆等品种齐全,产量一年打的几年够用;还在水库边开了若干荒地,栽上了很多果树林苗,不几年就挂果了,真正过上了陶渊明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
  父亲为人忠厚慷慨,自然朋友也多。他退休后,家里一有好吃的就招呼人来喝酒。娘的脾气好,每个集日都去给父亲置办酒肴,父亲就邀左右邻居老少爷们隔三差五在家相聚。因为父亲有退休金,老少爷们谁家有困难,凡是找到父母的,都能解决点燃眉之急。与老少爷们和谐相处,谁家有事自然相互帮助,那时的家里很是热闹。
  不多说了。父亲已去世多年,他的音容笑貌、为人处世之道,对我来说始终像一盏明灯在照耀前进的人生路。惟愿我们这些后代,要将父母的好品行传承下去,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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