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滩头千年睡,日照东岸巨港出”,这是1985年4月,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李鹏视察正在建设的石臼港后所做的题词。正如题词所表达的,石臼港是改革开放催生的一朵奇葩,盛开在鲁南大地上。这朵奇葩的生长,既经历了一波三折的港址选择过程,又经历了艰苦卓绝的港口建设历程。
1982年2月,石臼港主体工程正式开工。在既无大中城市依托,又无老港依靠的艰难条件下,来自全国各地的港口建设者们,迎难而上、精诚合作、无私奉献。他们留下的故事,如同海边的朝日,一直普照着这座港口……
1982年春天,在北京,明亮的灯光在交通部的招待所里彻夜不熄,几十名港口工程师围绕石臼港沉箱预制、储运和下水问题,分析比较着种种设计方案。如何找到一个实施效果最好,又不拖延工期,耗资亦不巨大的方案呢?
一个大胆的设想萌生了:先在岸上浇筑沉箱,然后把沉箱牵引到浮船坞上进而拖到海里,贮存在平坦的海底,待安装时,再将沉箱浮起并拖运到基床上沉水就位。
这个设想如果成功,将成为国内外首创。为了实现这个方案,在航务二处技术科几间简陋的平房里,工程技术人员翻阅了上百本资料,画了上千张草图,计算了上万个数据……100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终于,一个预制、牵引、拖运沉箱出坞下水的完整施工方案形成了!
1982年12月29日上午,沉箱终于要下水了。交通部部长亲自督阵,日本客人兴致勃勃地在旁观光。下水的命令一发 出,两根钢绳即随着绞车的启动缓缓拉直,山峰似的千吨沉箱平稳地通过钢辊、钢轨,分厘不差地走上了浮坞。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科技人员们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航务四处主任工程师顾国良是上海人,1983年春节前夕,他正在突击编制石臼港咽喉工程翻车机房的施工方案。已年逾七旬、常年患病的老母亲多次来信,央求他回家团聚。但顾国良重任在肩,实在无法离开工地。于是,他给母亲寄去了一盘录音带。这盘装满了顾国良对母亲的思念、歉疚和祝福的录音带,代替他陪伴着母亲度过了这一年的除夕之夜。
周学诚是一名起重工。这个职业,需要耳聪目明、眼疾手快。可是,在建设湛江港时,周学诚曾被一块铁屑夺去了右眼。眼球摘除后,听力也随之衰退了。
建设石臼港时,周学诚凭着一只左眼,带领着一班青年起重工,担负了全部的海上工程安装任务。千吨圆柱形沉箱,被他们驾驶着在大海里灵活地沉降、起浮、飘移、就位。长84米、重450吨的巨大钢桥,也被准确无误地架在桥墩之上。
1983年夏季的一个夜晚,海里浪高流急。当固定沉箱的 钢缆刚系好,正准备将沉箱放水落位时,突然,一股巨大的回流冲击而来,猛地拧断了沉箱上一条钢缆。失去平衡的沉箱在急流与旋涡中剧烈抖动、弹跳,站在沉箱顶上的十几名工人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沉着!”周学诚大喊一声,用左眼迅速“扫描”了一下整个场景,又用戴着助听器的耳朵仔细倾听海面风浪的响动,当机立断地大声发出指令:“放缆!”然后,他拼力扳动放水闸,迫使沉箱放水落位,从而挽救了沉箱上的十几个工人,避免了箱毁人亡的重大事故的发生。
58岁的刘济舟是建港指挥部总指挥、交通部基建局局长,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他不顾自己年近花甲,从北京卷起铺盖就风尘仆仆地来到石臼港建设工地。
石臼港是耳型开敞式码头,外海没有人工防护堤和天然屏障。夏秋之际,海洋里只要刮起东南风,船舶就会在波峰之间上下起伏,根本无法精确作业。因此,海上的最佳作业时间只有120天。
作为总指挥,最重要的是抓工程质量和保证工期,而水工工程是关系整个工期的关键。为了抓好这个主要矛盾,刘济舟常常身穿工作服,头戴防护帽,到施工第一线现场指挥。炸礁队在海上爆破时正是夏季,常常因风浪大而卡钻杆、打偏位,他登上船舶和职工一起抱钻杆,指导职工抢时机争主动。他也常爬到起重船几十米的起重臂上伸手揽风,探索下海作业经验。患有关节炎的他,经常因为登高下水而两腿僵直。
建港指挥部副指挥蒋茂林,在石臼港建设期间已是白发苍苍,他承担着组织地方配合主力军施工的重任。起初,不少群众对建港的重要性并不理解,也曾为征地搬迁犹豫过。蒋茂林来到石臼后,走访搬迁单位,动员人民群众,很快征完了4100多亩地、1000多亩海带田和捕鱼行地。22个单位的4万多平方米的建筑、数百万吨的物资,仅仅用了3个月的时间就拆迁一净。紧接着,蒋茂林又会同日照县领导一道攀丝山、下渔船,组织群众“放下锄头当石匠,放下渔网上工地”。一时间,日照大地上车轮滚滚,海上千船竞发。日照人民就像战争年代支前一样,用肩扛、人抬,或是用小推车、地排车、拖拉机一起上,源源不断地将砂子、砖瓦、石块运往建港工地。
建成后的石臼港,作为国家能源运输大格局中的一颗重要棋子,正式嵌入共和国版图,成为黄海岸边一颗璀璨的明珠。许多石臼港的建设者都已经离开了日照,但是“艰苦创业、无私奉献、勤俭建港”的精神,早已融进日照港人的血脉,传承至今,成为加快建设世界一流海洋港口新征程中的一座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