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宪武
已到夏日,那百花齐放的景色自然就萧条了许多,映入人们眼帘的是一派绿肥红瘦。然而,一些花儿偏在这季节冒了出来,使人们在炎热的气候里有一种比春日更舒心爽快的感悟。
木槿
木槿花是我儿时最初的记忆。每年的芒种前后,村里几家院墙内栽植不多的木槿树上蓓蕾初绽。待收完小麦后,一朵朵粉红色的木槿花就赶着趟儿似的开放了。而那时,人们似乎并不为木槿花的美丽而动容,而所期于更多的是它的药用价值。
有一年夏天,我腹泻,奶奶便到邻居家要了五六朵木槿花,将花瓣儿用刀切碎,加白面粉一起和面做成一个面饼,做饭时把它放在灶膛里烤熟,让我趁热当饭吃。我连吃了两顿,这病就治好了。一到这季节,村里赶上患拉肚子的较其它季或许要多一些,那几家栽有木槿树的人家就成了求医捐花的主儿,不断有人上门索花医病。这些有木槿花的人家,倒也慷慨,有求必应,于是便也得了个治病救人的好名声,深受村里人的尊重。
此后,我便记住了木槿花的好处,每见,总有一种亲切感。
随着岁月的变迁和生活医疗水平的提高,人们对木槿花药用价值的需求也降低了。这个时候,它的观赏价值就凸显出来了,尤其在夏日花色品种不多的时候,它成了众人观赏受宠的名角儿之一。
小区唯一的一株紫花木槿,是11号楼一单元101室张师傅在小院里栽的。这株木槿30多年了,自张师傅搬到小区就在小院里栽植了这株木槿。在张师傅的精心呵护下,从当初的低矮灌木长成参天大树。吃过端午的粽子,一场小雨过后,一朵朵紫粉色的木槿花迎着湿润的热气在烈日下竞相开放了。花蕊呈黄色,花瓣中间为紫色并向外渐显粉白色。花瓣的皱褶里储满了水滴,像一颗颗珍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多彩的光芒。一朵朵花儿随风飘曳,像一群少女穿着乔其纱裙子,紫里泛白,在翩翩起舞。一小群蜜蜂这时也扑向花朵,每只都紧紧地贴近一朵花的蕊心,它们在专心致志地吸吮着花的甜素,为酿造蜂蜜进行着第一道工序。不时也会有一些过路的人,在花间用手机自拍,留下自己的美好。
凌霄
退休后,我时常乘25路公交车到延安二路,再步行经过明霞支路至榉林山农贸市场买菜、水果等农副产品。
在明霞支路东侧小区有道约100多米的围墙,每到这个季节,围墙上就爬满了浓绿的凌霄。一个清晨,几朵火红的花儿在绿藤上稀 稀疏疏地冒了出来,这仅有的几朵火红的花儿只是点辍在那片浓密的绿藤上,并没引起过路人的注意。
一场透彻的夜雨似乎唤醒了那些藏在绿叶间的花骨朵儿,一朵、两朵、无数朵花儿在白天雨后烈日的召唤下竞相怒放了,原来浓密的绿叶全被花儿占领覆盖了,像一簇簇火苗在风中摇曳,过路的人们情不自禁地驻足观赏。几位到市场买菜的大妈掏出手机进行自拍起来。我自觉对摄影懂行的样子,走到她们中间说:“早晨这地是逆光,拍出的效果不明透,到下午三点来钟再拍,效果会好一些。”有的应声答应,说声“谢谢”后便离开了,有的仍自顾自的,原地在那快乐地做出各种姿式拍着。
值得人们称奇的应当属位于崂山太清宫三皇殿的那株“汉柏凌霄”。这株古圆柏树是崂山太清宫的开山始祖张廉夫在初创太清宫时(公元前140年)亲手栽植的,距今已2160多年,是崂山也是青岛地区树龄最长的古树。这株古圆柏树,主杆笔直高耸,十几米以下绝无分枝逸出,在树的上部附生一株凌霄和一株刺楸,形成三树一体生生不息的奇妙景观,后由园林专家取名为“汉柏凌霄”。每年夏日,该树的顶部都会开出数朵火红的凌霄花,给古树的枝繁叶茂增添一番当头红运,使之年年岁岁红红火火,或许为游人也带来一年红运吉祥。
荷花
荷花,不论是在南方或北方,一些湖泊、池塘里都会显出它的身影。在湖北的洪湖,荷花曾为奋勇杀敌的洪湖赤卫队增光添彩;在大明湖里,那“四面荷花三面柳”的美景,曾为女词人李清照的心灵慰藉找到了一池碧水花香;更有朱自清1927年在清华园写成的那篇脍炙人口的《荷塘月色》,至今令国人传诵。荷花,自古以来都是夏日文人骚客笔下或喜或悲的主角,像孟浩然的“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的佳句,总会给人们带来一丝清爽的惬意。
前几天,朋友邀我去微山湖游玩。晚饭前到达那里,便在一家靠近湖边的宾馆住下。宾馆不大,但很清静,入住的人也不多。晚间开窗,微凉的风夹带着一丝湿润从湖面吹来,使人浑身有一种清爽的感觉,不觉消除了白天太阳灸烤炎热的不适。夜间不需开空调,自然凉风反倒让人睡得更舒坦。
清晨,被一阵阵清脆的蛙声唤醒。睁眼一看快6点了。赶紧与朋友起来,吃过早餐即租了一只摇橹木船下湖了。开船的是一位近80岁的徐姓老者,他兼做我们的导游。他年龄比我们都大几岁,故称他徐大哥。徐大哥自小就生长在湖边,如今儿女们都在省城工作生活,每月都带着孩子回来看望他们老两口。徐大哥跟我们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这微山湖的昨天和今天:二十年前,这微山湖管理不得法,各家养鱼圈湖为界,湖中无序养鱼捕捞,使原本大片大片的荷花枯亡,水质也受到严重污染;岸边各种饭店林立,污水垃圾随意排放,环境非常差。十年前,政府采取了退渔还清、以大保护取代了乱开发,使荷花自然生长面积达到如今的近一万亩。目前,当地的居民以搞旅游和养鸭、种荷为生,不仅收入比以前有很大提高,环境更是越来越好,特别到了夏季,来这里观光旅游的人络绎不绝。
说话间,小船便驶近湖中心。只见一道霞光从东向西贴着涟漪的湖面铺洒开来,远处一层薄雾像一帘轻纱在飘曳。不一会儿,湖里的雾散了,小船驶到连片的荷花田中。为了使旅游小船更方便,湖中都有近3米宽的水道与片片荷田弯曲环绕。
满湖的绿肥红艳,满湖的朝气氤氲,满湖的奔放和蓬勃。明亮的阳光照射在荷田上,一片片荷叶经过一夜的睡眠也慢慢舒展开来,有的叶子上还滚动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儿。几只青蛙见小船靠近,便停止了鸣叫,分别从旁边蹦到离船远一点的荷叶上。荷花大部分已开放了,有粉的、红的、白的、黄的,都张开了笑脸,好像在列队欢迎远方来的客人。还有少量花蕾刚刚窜出水面一尺多高,有的上面还落立了蜻蜓,这蜻蜓似乎与船和人并不陌生,船儿靠近,它们也不离开,这倒使我近距离观赏到了杨万里笔下那“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景致。在小船拐弯处,从我们的右前方传来了欢快的歌声,三位身着漂亮衣裙的年轻姑娘乘小船从荷田里驶出,见到我们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便忙她们的去了。这巧遇,就像唐代王昌龄笔下的诗意再现:“荷叶罗裙一色栽,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据徐大哥介绍,这些女孩是湖上旅游公司的专职导游,游人少时,她们会帮忙采一些头茬鲜莲子给饭馆的厨师们为客人作特色餐饮的食材用。
说来也快,盛夏即将如期而至,用不了多久也会进入初秋,那些少而露峥嵘的夏花也会随之谢幕。想来,不免有些离舍的惆怅。不过,大自然是不断回馈人类的,新的一季会让我们去观赏“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去拥抱“秋菊有佳色”秋日秋花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