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
　　
　　一日午后，阳光温煦。我与小妹、小棒三人站在路边等车。一段柳枝横卧在我们脚边，青绿的枝条挑逗起我对儿时的回忆。妹妹和我一样，抢先一步走上去，折了一小段柳枝，揉捏着枝条，抽去枝干，只留外面一层薄薄的皮，不一会一个柳哨成形。小棒惊喜，惊讶于从妹妹嘴中发出的清脆哨声。
　　时间强大到剥夺了人的意志，失去控制，如疯长的草，肆意炫耀着它的胜利。
　　二十多年前的春日午后，一群孩童相约外出，溪流边抓鱼，山中挖野菜，玩累了坐在河边掐一段柳条，此起彼伏的哨声响起，欢乐充溢了整片大地。那时的天是碧蓝的，地是广袤肥沃的，水是湛清柔情的。每个人的心中清纯的如一张白纸，追求的只是纯粹的快乐，容易满足，张嘴大笑，互相逗玩。童年的时光如悠扬的笛声，悠悠长长，流淌在血液中，延伸到生命的尽头。喜爱，说不得。
　　我说，你俩比赛吧。看谁一分钟吹的次数最多。小棒试练了多次终于吹响，一分钟内吹了三十多声，小妹以多十几个取胜。小孩子的肺活量终究比不过大人。
　　任何事都讲究技巧，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终究吹不响。或许，只要轻轻放在嘴边，轻吹，便能如愿。
　　我终究觉得在这样的季节，心怀悲凉，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好比一位美女，缺少一双灵动的眼眸。我的童年，已然遗失在岁月的河流中，偶尔捡拾起河边的石子，激起心河片刻的涟漪，终究消散。
　　小棒的童年，失去很多乐趣。即便我如此悲哀，可我曾经拥有那么多的回忆。那些十多年未曾相见的小伙伴，在纷扰的人间，盼相见，难再见。那些往日的事，如散乱的珠子，每一颗都是那么的珍贵。我将它们存放在心间，用一把锁锁住，将钥匙用红线穿好放在脖颈上，那处无人可以触及的地方。
　　“柳条青，柳条长，我家住在这柳桥旁，门前种的是野柳，院里飘着柳叶香，割来柳支编小篮，割来柳支编大筐，编只青蛙张着大嘴巴，编头大象鼻子那么长，我和哥哥去天地，飞来飞去的蝴蝶追着我的花衣裳，我和妹妹去果园，又红又大的苹果砸在我的脚背上。”
　　悠扬的琴声和着稚嫩的童声从琴房传出。我坐在门外，痴想。柳条、蝴蝶、果园，我和小棒坐在石阶上。编柳条，吹柳哨，追蝴蝶，摘苹果。
　　柳哨总会干枯，记忆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