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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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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涛
  阳台上,月亮安静地挂着,像一盏悬在夜空的灯笼。我望着它,忽然想起李白的诗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轮月亮,从古至今,不知照亮了多少游子的归途,如今也温柔地洒在我家这方寸阳台上。
  记得幼时在乡下,月亮是慷慨的访客。它从不需要谁特意邀约,仿佛天生就属于这片土地。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盖着整个村子。我家院子里,四方桌上总摆着几碟小菜:腌萝卜片泛着晶莹的光,炒鸡蛋还冒着热气,旁边是一小碟自家晒的酱黄瓜。爷爷坐在桌旁,手里捧着他那二两小酒杯,酒香混着夜风飘过来。奶奶摇着蒲扇,簌簌的声响里,蚊虫都躲得远远的。四周静得出奇,只有老蝉偶尔发出几声鸣叫,草丛里的蟋蟀唱着夏夜的歌谣。“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辛弃疾笔下的乡村月夜,就这样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
  后来我考上大学去了城里。开学那天,爷爷执意要送我。坐了一夜绿皮火车,第二天我去火车站接他。他拖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兴奋地站在我那间狭小的公寓阳台上。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喇叭声此起彼伏;远处霓虹灯闪烁,将夜空染成斑驳的色彩。可爷爷却说:“这儿好,有个能坐下喘口气的角落。”他指着对面楼群缝隙间露出的天空,比咱乡下晒谷场还宽敞呢。
  暮色中,月亮悄悄地从楼群的缝隙中露出来,像一弯被揉皱的银箔,怯生生地探进城市的喧嚣里。我们俩坐在阳台上,月光落在我们身上,也落在他带来的那袋新收的花生上。他一颗颗剥给我吃,说:“城里买的,哪有地里现摘的香。”我接过一颗花生,剥开薄脆的外壳,露出里面饱满的乳白色果仁。爷爷的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老,指节粗大,布满沟壑般的皱纹,却灵巧地将花生仁一个个送到我嘴边。
  他总说:“月亮是天上最亮的灯,照着好人回家的路。”我点点头,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村里的事——— 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县重点,谁家的母猪又下了崽,哪块田里的庄稼长得最好。这些遥远的故事,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显得那么珍贵。
  在城里生活,关了门谁都不认识谁。爷爷突然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花生壳:“住得再高,心要是没个着落,照样孤单。”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的高楼,那些亮着灯的窗口像一个个孤独的格子,“但咱们有这个阳台,有月亮陪着,就不算太难熬。”
  暮色褪去,月光如水般漫过阳台,将我们祖孙二人笼罩在温柔的银辉里。爷爷说“月亮是天上最亮的灯”,这盏灯不仅照亮游子归家的路,更照亮了城市里每一个孤独的角落。月光浸透了爷爷的白发,也照亮了阳台这个小小的宇宙。在这座钢铁森林里,我们拥有同一片月光,它跨越时空,连接着乡土与城市,让漂泊的心有了归处。
  在这个喧嚣的城市里,我们的阳台成了最温暖的角落。原来最珍贵的从不是高楼广厦,而是这方寸之间,能与所爱之人共享的月光。它跨越时空,连接着乡土与城市,让漂泊的心有了归处。每当月圆之夜,我都会想起那个夜晚,想起爷爷说的话,想起那颗带着泥土清香的花生——— 那是月光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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