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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亲 的 春 节 菜 谱

  郭正平
  大年初二回娘家,一进门,一盆硕大的蝴蝶兰笑盈盈地迎接着我们,红艳艳的,层层叠叠,堆满了喜悦。父母已经在厨房忙碌起来了,餐桌上放着父亲手写的一张菜谱:炸鱼、炒鸡、海蜇拌黄瓜、海米角瓜、羊肉汤……父亲如同往年一样,早早就列好了团圆饭的菜单。
  我是家里的独生女,没结婚前,这菜谱是属于年三十晚上的,自打我结婚后,就把最丰盛的一餐留到了初二。这熟悉的笔迹,带着温暖的记忆,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多年前……
  上世纪80年代,我还小,过年都是跟随父母在农村老家。父亲心细,每年年夜饭都会列出一张菜谱,虽然那时条件拮据,但父母总会想尽办法张罗一桌子菜,尽量弄丰盛些,我记得有平时不舍得吃的鸡、鱼,有油炸花生米,有凉拌白菜丝……最让我记忆犹新的,还是两道我家必吃的“特色”菜,一个是猪头冻,一个是油煎鸡蛋饼。
  那时,物资匮乏,什么都得凭票购买,布票、油票、粮票……一个星期能吃两次大肥膘子的五花肉就是不错的家庭了。猪头更是难买,一个猪头能做四五道菜,是个紧俏的好东西。逢年过节时,父母单位会发些猪头、猪肚、猪下水之类的,但要抓阄,谁抓到什么各凭运气。母亲手气好,经常能抓到猪头。猪头拿回家,用热沥青把猪毛仔细拔干净,再把血水提前焯一遍,炖熟后拆骨。各种处理之后,剩下的放上料酒、酱油、八角等佐料慢慢炖,这个过程中,不断撇去浮在上面的油脂,把猪皮里的胶质慢慢熬出来。
  儿时,我看着猪头总觉得丑陋又可怕,躲远远的,但随着香气咕嘟咕嘟冒出来,鲜美四溢,又忍不住围着锅台转来转去,馋得不行。等汤汁渐渐变粘稠,父亲会放进黄豆或者花生煮透,最后一起倒进盆里,等慢慢冷却下来,就凝成琥珀色的冻,晶莹剔透。迫不及待地切一小块尝尝,真是滑而不腻、鲜美浓郁、唇齿留香。
  如今,父亲的菜谱上早不见了这道菜,问起父亲,父亲说那个年代经济条件差,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多吃点肉,伯伯姑姑一大家子,加上乡里乡亲都热情好客,相互拜年串门,到了饭点就拉着坐下喝点,熬这么一盆猪头冻,随时切点就是一个菜,又好吃又省事。而现在生活都富裕了,别说猪肉了,牛羊肉,鸡鸭鱼都能随便吃、敞开吃,人人都讲究健康饮食,再做那么一盆子肉,吃不了几筷子,全浪费了。
  是啊,那个年代猪肉是稀缺物,但家家户户养鸡,吃几个鸡蛋总是没问题的,这就诞生了我家的另一道传统菜———煎鸡蛋饼。把蛋黄蛋清全部搅匀了,不能弄进去一点水,在煤球炉子上面支一只小锅,油烧热的时候,爸爸端着搅拌好的鸡蛋液,用小汤匙舀上一匙,“嗞”的一声,油里开出一朵小花,越开越大,很快便鼓起泡泡,凝固成一张拳头大小的薄饼。油在锅子里欢唱着,一张张鸡蛋饼鼓着泡泡簇拥在油锅里,焦黄松软,很是诱人。
  我总是搬一张小板凳坐在旁边,像个馋猫一样等着父亲捞出来摊在盘子里,在上面撒上白糖,那滋味,外酥里嫩,又香又甜。
  父亲说,那时候的做法,是为了让鸡蛋饼蓬松起来,三四个鸡蛋就能盛满一盘子,是为了凑数,为了待客好看。几十年过去,我从一个小小孩童成长到为人妻母,数不清在多少个早晨做过多少次煎蛋,但再也品不出当时的香甜可口。
  世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光阴流转,岁月变迁,随着人们生活条件的提高,大鱼大肉已是餐桌上的寻常物,父亲的菜谱上早就不见了这两道菜,而是越来越丰盛,也越来越讲究。父亲总说:“过年嘛,要齐全,一年就过一次春节……”前几年,我强烈建议父亲,要荤素搭配、科学膳食,于是菜谱上少了荤菜,多了油菜、土豆、芸豆等青菜;今年,我又特意打电话叮嘱父亲要精简菜肴,现在好吃的可以天天吃,五口人,做多了吃不了,倒掉浪费,热来热去又不健康。没等父亲表态,儿子在一旁搭话了:“姥爷,咱们一定要‘光盘行动’啊!”
  一阵阵欢声笑语打断了我的回忆,看着笑吟吟的一家人,我不禁陷入沉思。父亲这张小小的菜谱,散发着家的味道,寄托着美好的情感,浓缩了岁月的变迁,折射了国计民生的一角。我想,在这举国同庆、万家团圆的好日子里,我要跟孩子聊聊过去,谈谈未来,说一说“小康社会”,讲一讲“中国梦”……时光啊,慢一些,再慢一些,我们要共同祈愿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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