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洪义
我这个人啊,也许是因为身上融合着农民的憨、军人的胆和警察的魂,所以干什么都挺大胆的。这不,今天我竟然要把写一写“大作家张炜”这么大的事摆在了桌面上。或许有些行家会问,“老盛,张炜你也敢写?你能行啊,会写吧”,而我想,咱又不是专业搞评论的,不就是要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嘛,哪有什么敢不敢的。
1987年的某一天,我去军区机关大院找《黄河民兵》杂志社的李兆虬编辑玩。一见面,李兆虬就把正在看着的一本书往桌上一扣,然后和我说起了话。我遂向书一瞥,哦,是《古船》。我迅速把“这艘古船”掀起来,就像掀起那新娘的红盖头,翻看了片刻。但当时心不在此,没有看进去。
那是我与这部名著的第一次握手。从此“张炜”这个响亮的名字就牢牢记在了我的心里。此后,全国各地的报刊纷纷“轰炸”《古船》,使张炜这部力作,迅速火爆华夏。
相关报道看得多了,搞得我满脑海里都是古船载着《古船》在航行。
《古船》,到底怎么个好法?
要想知道巧克力的味道,就去咬口尝尝嘛。我急行军似地去了新华书店。但就当时凭我对文学的认知和积累,读《古船》这样的经典确实有些吃力,但为了寻找美丽的风景,再高的山峰也得攀登啊。记得当时我还买了一本杂志,整期全是关于对《古船》的评论、研究,我以此当自己的阅读向导。
三十多年过去了,这期杂志的内容我已记不大清,但张炜先生写《古船》时,为了躲避干扰,去济南南部山区找了一间废弃的破草房住在里面写作的故事,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后来,当我对文学有了新的理解,就专门拿出时间,泡上茶连续几天专心致志逐字逐句重温《古船》。
有位智者说过这样的话,大意是,“你读完整个一本书,只要记住其中的一句话,那就值了”。而我读《古船》,有满载而归的感觉。
《古船》故事发生地洼狸镇是中国北方的一个小镇,曾是东方大港。镇上主要居住着隋、赵、李三大家族,他们世代以粉丝业为生。故事就围绕这三大家族的命运起伏徐徐展开。印象最深的是张炜对人性的刻画描写。心存善意的人即使人性在一定的阶段里有所缺失,但最后会通过自我或者是他人来获得救赎。
2016年3月,山东教育出版社隆重推出了插图珍藏版的《张炜文存》,我有幸得到了出版社赠送的一套样书。那一本本分册的文存,就像一座座文山,任我自由赏景、散步。对张炜的崇敬之情更加强烈了。
张炜的书法也很高级,很耐看,耐看了就美。每当鉴赏他的书法,我就想起鲁迅和沈从文,因为我同样喜欢这两位文豪的书法。只要我见到张炜的书法或题字,就想多看一看。张炜有深厚的学养和浓重的文学情怀,这使他笔下的字干净利索并带着拙味和书卷气。概括地说,他的字,就像无公害、无污染的蔬菜。其实,能把字写拙,何其难啊。现在有些书法家的字就像滑了丝的螺丝,满纸的线就像软面条,失去了书法的味道。
去年夏天,我决定把多年来的散文习作集起来,做一次检阅。先选出几篇发给了《山东文学》杂志主编、著名作家刘玉栋等几位老师指定书名,多数专家认为《摊煎饼》一文的题目比较合适。“那人生,岂不就像是在鏊子上煎熬吗?”当把书名敲定后,我就给张炜先生发微信,表达了我的梦想。当张炜答应为我题写书名后,我就“狮子大开口”一下拟了“摊煎饼”“盛洪义散文集摊煎饼”和“盛洪义书画篆刻展”三个题签,发给了张炜求其墨宝,心中未免惴惴不安。
不久,全国书博会在济南举办,在7月15日的那场“张炜自选集《夜思》分享会”上,著名作家张炜就把他为我题好了的字当面赠给了我,让我梦想成真。当我从他那写过《古船》的手里接过墨宝时,我的激动无以复加。
现在,活跃在齐鲁画坛上且画得好的书画家中,有一部分人属猴。有一年,我和恩师魏老说:“在山东以您为首的一大批属猴的书画家真厉害呀!”而魏老幽了一默:“呵呵,还有比我老的猴吗?”我属兔。兔的个身虽然不如猴,但我天生与属猴的人有缘。俺姓盛,与齐天大圣孙悟空那个“圣”同音,要是不看字面只听音,俺不也叫“大盛"吗。巧的是,“大盛”的两位老师魏启后先生和张志民先生都属猴。而同样是属猴的大作家张炜先生,我在山东书城和很多文学沙龙听过他无数次讲座、访谈,读过他很多书。张炜这座文学高峰和他的人格魅力早就让我敬佩。他是我心目中的文学导师,并指引着我的文学之路。
张炜对我散文写作上的关心也很多,其中有两件事让我终生难忘。一是在我加入山东省作家协会申请表的入会介绍人栏里,有张炜的亲笔签字。再就是张炜为我这本散文集《摊煎饼》,题写了书名,使我这本拙集镀上一层光,十分珍贵。
齐白石论画,主张在似与不似之间。今天我写张炜,用的就是写意画的笔法,起初起名《古老的船》,编辑建议改为现名《我与<古船>及其作家的缘分》。写得不一定准,但你仔细地端详端详,这就是大作家张炜——— 他的心里装着一艘古老的船,悠远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