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祖
家乡的春雪,比冬日的雪更加晶莹美丽。清早打开窗帘,就看见硕大的雪花在天空中飞舞着,盘旋着,轻轻柔柔飘落在任何一个可以降落的地方。突然想起那句诗,“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这场雪是春日里盛开的花,落在地上,树枝上,公交站台上,以及远处的屋顶上,落下的瞬间又化作春水,湿漉漉一片。我知道,凡是被它覆盖过的地方,终会长出一方春意。
大雪催人慢。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雪,让许多人慢下来,去享受难得的清闲。这是一场充满诗意的春雪,这样的日子里,最适合熬一碗清粥,去除春雪的寒冷,去除周身的油腻和内心的嘈杂。
早春时节,一碗南瓜小米粥最为熨帖。橙黄的小米用冷水浸泡,硕大的南瓜去皮切块,翻滚的开水里下入小米和南瓜,撇去浮沫,小火熬制。雪花在窗外洋洋洒洒飞舞,南瓜在锅里咕噜咕噜翻滚,用勺子将冒泡的南瓜压碎,再煮上五分钟,热腾腾的南瓜小米粥就出锅了。这一锅粥暖心又暖胃,很适合在这样的日子来一碗。
雪是春日里的花,粥是雪里面的春。煮粥等春来,吃腻了大鱼大肉,突然尝一口清粥,也成了件幸福的事。端一小碗热粥,坐在阳台上,仔细抿一口,南瓜的软糯和小米的清甜,瞬间在舌尖处萦绕。此时,向窗外望去,春雪荡漾,宛如一幅静止的画卷。看远处的山苍茫,近处的树朦胧,路上的行人顶着雪颤颤巍巍向前走去,一切都像缓缓移动的胶片,投影出缓慢的电影。时不时再尝一口热粥,仿佛窗外已是春暖花开,温暖而灿烂。
春雪是短暂的,没多久就停止了,消融了,太阳出来了,一切又归于沉静,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是舞动的春花。春天的所有秘密都在这场春雪里,被雪覆盖过的泥土下,深深埋藏着隐秘的绿芽,沉默着,生长着,吸吮着,终将在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时节破土而出,蜕变成春色满园。
煮一碗清粥,在热粥里感受春的生命力。春雪覆盖的大地,低调不外露,却又充满着无尽的力量。“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寂静过后,总会有万紫千红的岁月。